(食用说明:灵感源自歌曲《一分钟日落》和《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and群友!
北方的天总黑的早,点烟前还亮着炫人的红彤彤的云,烟雾缭绕下,立时就遮掩着夕阳咚的落下去了。许是抽烟久会给人以幻觉,总觉得身上心里也突然犯起冷来。
老K眯了眯眼,靠门坐着没动弹,直到捻灭最后一丝火星,烟屁股也同垃圾一样落倒在地,才站起拍拍身子,转身迈过门槛回了店里。
这店就叫老K便利店,这些年科技交通都发展的快,号称足不出户就能坐拥天下珍奇美食,于是也没什么人来逛这种小便利店,先前火遍全球的全家、711都宣布无限期停业了(?bushi)。
他从父辈手里接过这家店也只是图个清净自在,顺带打发打发时间。年轻的时候随大流做了个码农,干了几十年也算事业有成,但是日子总是一天天地被看不见的空虚注满,抓了把头发脑子一热就回东北“子承父业”了。
离职那天大约是疯了,没把持住喝了不少,手一贱就开始乱敲代码,还耍着酒疯打电话,只听见对面反复地提醒空号,忽然一个激灵就醒了,低头看见屏幕上熟悉又陌生的成品,借着酒精又哭又笑。过两天飞机一落地,就把那伴他很多年的吉他锁了。至于代码么,敲出的是他们乐队,哦应该说前乐队,最后一首歌——《一分钟日落》
“ 一分钟日落 瞬间出现
你的脸上 赤朱丹彤
路上的人们 行色匆匆
there’s nothing waiting for you , behind
there’s no one waiting for you , my darling there’s nothing waiting for you , behind
there’s no one waiting for you , honey
一分钟日落已经过去
飞机飞过 楼的轮廓
路上的人们 行色匆匆
他们在哭 然后微笑 ”
哈!手机坏了,怎么随机放到这八百年前的老歌去了,是烟灰进眼睛点错歌单了哇,这廖廖几首歌,连页面上下滑动都没法子,竟还恬不知耻占着一个歌单。老K手指抖了抖,还是没动它,转头打开了斗地主。过几秒耳熟的凄凉的秋风扫落叶声儿响起,这手气还这么背呢,老K唾弃两句,转头又半是羡慕半是吐槽地感叹:还是这音乐经典,到现在还是深入人心呢。
说起来他这老K的外号,还是当年同她们一块儿打牌打出来的。嘿,几个人数不出一手指会的,倒是酣战的津津有味,还指着甩下的方片K说这可是king凯撒呢。那时候中二年纪,一热血上头就放话自己是乐队的king,以后大家叫他AKA老K!
那几年正是音乐节如火如荼、livehouse价格步步高升(?这个…)、摇滚风头最盛的时候,走出去十个人里九个是乐队发烧友,有了话题于是越聊越high,话赶话着就说大家一起组个乐队。
他是主唱兼吉他手,贝斯毋庸置疑是西西,是个巨爱在西西弗书店钻研西西弗神话的贝斯爱好者,梦想着同那年浪姐的王紫璇一样成为国内知名贝斯手(bushi)。鼓手是校音乐社长yuky姐,这名字据说是音乐老师给起的,有音乐加成在,黄棕短发,个不高,但敲起鼓力量感十足,整个人都发着光。至于键盘则是同桌的牌友提莫——灵感来源于当时磕生磕死的一对CP——同节目的大狗狗,过去没碰过键盘,但大家一致同意她身高腿长的、键盘一定很帅。
巧合但又不巧合的,这围坐着的四个牌友组起了乐队,说要这一刻珍藏、时间停驻,又正赶上金乌西沉、红霞漫天,于是给自己起了个文艺的名儿叫“一分钟日落”。
没想乐队刚建成的时候愣是没写出同名歌来,反倒是大家要散了,才有了这么一歌,还是很好,至少留了个怀念的凭证。
“ 玻璃的房间
所有照片
路边的灯
一盏都没有亮
你在等待着什么
你在期待着什么
这一切只是水中的月亮
和飞过的萤火虫
一分钟日落 瞬间出现
你的脸上 赤朱丹彤
路上的人们 行色匆匆
there’s nothing waiting for you , behind
there’s no one waiting for you , my darling there’s nothing waiting for you , behind
there’s no one waiting for you , honey
一分钟日落 已经过去
飞机飞过 楼的轮廓
路上的人们 行色匆匆
他们在哭 然后微笑
我是萤火虫亮了又灭( there ' s nothing
waiting for you , behind )
树的那边吵闹的夜(there ' s no one waiting for you , my darling )
你不知道我只吃了两口( there ' s nothing
waiting for you , behind )
还剩很多 honey ( there ' s no one waiting for you) ”
有时候还会梦见年轻时候的事,大家全是大学生,做事只凭一腔热情。
听见夏企的《想去海边》就去了,面对着青岛的海风吹啤,说我们乐队人就要畅快痛饮,酒精上头就冲海面大喊,喊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酒醒过后全忘了,叛逆时期嚷着“fu*k the world”也说不准呢。
说要借鉴经验,于是一伙人聚一起看《缝纫机乐队》,然后嘲笑说他们乐队老老小小的一看就没什么发展前景;转台去看《乐队的夏天》,老K这一下可来劲了,指着刺猬乐队说我就是下一个赵子健,一个姓、都是主唱兼吉他手业余码农,量身打造的人设啊简直了。可惜遭到了广泛嘲笑,作为队里唯一一只金瓜,怎么混得没什么地位?啧。
说要和其他乐队一样来个音乐节,于是每天一下课扒拉两口饭,就一猛子扎进校艺体楼407,每天吵吵嚷嚷的声飘出来,简直像个聚众闹事地。但是磕磕碰碰的最后还真练出来了,最后拖着大乐器、在草地上围个台子,草坪音乐节还开的有声有色。同学们都很给面子,手机开个手电随节奏摇摆,还有手机屏摆着某某闪光应援词的,远望去还真像模像样。踩着鼓点拨弄琴弦,键盘音与歌词共振,何时想来都酣畅淋漓。
……
有次梦醒,挂着未干的泪痕,一不留神又打开了《缝纫机乐队》,从头到尾一秒不差看了一遍,却羡慕起他们最终还是战胜了理想——纵然跌进相似的谷底,人家却漂亮地打了个翻身。但是坚持理想最终一定成功一向也只是电视电影独有的权利罢了。科技娱乐迅猛发展,人们的时间被各类各样的碎片占满,没人再专门抽出时间去听乐队了,摇滚盛级立衰,各大乐队接连解散,连曾经红透半边天的新裤子成员也各奔东西(我虾说的),他们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乐队,裹挟在洪流中怎样也无可抵御,说再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他安安分分地去敲他的代码,成了同事眼里的大神,只是会把那似乎上了年纪的吉他一擦再擦;西西去读了文学院,不过时不时还会在朋友圈发贝斯练习视频;鼓手拐走了键盘,去家乡宁波靠海定居了。有时他们也会再聚,只是日期可能会因为今天他加班、明天她有约后天她出差一推再推(群友惠和现状!),虽然聚少离多,但也很好了。
嘿,年纪大了就容易走神儿,想东想西的,还是切首歌听听吧。
“ 我最爱去的唱片店
昨天是她的最后一天
曾经让我陶醉的碎片
全都散落在街边
我最爱去的书店
她也没撑过这个夏天
回忆文字流淌着怀念
可是已没什么好怀念
可是你曾经的那些梦
都已变得模糊看不见
那些为了理想的战斗
也不过为了钱
可是我最恨的那个人
他始终没死在我面前
还没年轻就变得苍老
这一生无解
没有我的空间
没有我的空间
没有我的空间
没有我的空间
你曾热爱的那个人
这一生也不会再见面
你等在这文化的废墟上
已没人觉得你狂野
那些让人敬仰的神殿
只在无知的人心中灵验
我住在属于我的猪圈
这一夜无眠
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
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
物质的骗局
匆匆的蚂蚁
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
我不要在失败孤独中死去
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
物质的骗局
匆匆的蚂蚁
没有文化的人不伤心
他不伤心 ”
有些吵耳朵,老K关了歌,念叨了两句“没有理想的人不伤心”,转头靠着摇椅抱着吉他睡了。店外的天已彻底黑了。